姜海濤公司的成立，得意於與市計委領導的一次談話。

主管領導於處長與姜海濤私交甚好，得知他成了黨委書記第一時間找到他。以往任何時候都是姜海濤做東，這次於處長說什麽也要好好找他談談。

他們找了一個安靜所在，倆人先是寒暄幾句，等菜上齊了，於處長就問：“你就甘心紅花落了當綠葉，你以為你的企業是市委、少委？還是書記是一把手？”

“我當然沒那麽無知，眼前的困境怎麽著也得緩沖一下。”

“你就認了嗎？還有信心奪回來嗎？”

姜海濤絕望地搖了搖頭說：“國在企業最大的弊端就是人際關系覆雜，就算我苦心經營多少年，一夜回到解放前一點都不反常。”

“是呀，那你更應該想想自己的出路了，就算你最好的結局，在黨委書記位置上‘壽終正寢’一輩子也完了。”

姜海濤胸有成竹地說：“也在尋求其它途徑。”

於處長露出滿意的微笑說：“這就對了，坐以待斃不是你的性格。說說看，有什麽好去處，我幫你參謀一下。”

“您是高參，以後仰仗您的地方多了。”

“咱倆多少年的交情了？不用說這些，用些眉目了嗎？”

“倒是有兩家公司來請，一個是爛攤子，我研究了一下，想起死回生難度不小。一個做副手，至少得熬五、六年都不令人滿意。”

“你為什麽不做老大？自己拉出一支人馬，你是帥才，何必屈居人下？”

“這個我倒沒想，不敢想。這需要多少資金和人力呀。”

“資金和人都要你自己去運作，我幫你立項。”

姜海濤精神為之一振，說：“那可是解決了我的後顧之憂呀。只要有好的項目企業一定會有發展的，我要好好考慮考慮。”

於處長意味深長地說：“國有企業將來面臨的困境是多方面的，他有強大的企業後臺做為支撐是優勢。劣勢也不少就是幹預太多，而且在立項上他們也不占優勢，你沒看我市近幾年的項目，交到國有企業的手裏有多少？改革就從國企下手。”

姜海濤信服地點著頭說：“企業越來越難做了，朝不保夕。”

“私企靈活，什麽樣的活兒只要有條件都可以接，而且婆婆還少，最大的劣勢就是資金、人力沒人幫你，完全靠自己。”

姜海濤點了點頭說：“資金這一塊估計得多少？我心裏沒底。”

“起步怎麽也得二百萬吧？”

姜海濤倒吸了一口冷氣說：“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呀，籌集起來難度太大。”

“你可以籌集一半，然後在銀行貸款。”

“嗯，我好好考慮一下，感謝的話就不說了，謝謝領導栽培。”姜海濤拱了拱手。

姜海濤端起酒杯敬於處長，倆人相視一笑意味深長。

點到為止，兩個人的話題再也沒有往這方面聊。

姜海濤抵押了房子賣了股票，借完家人借朋友，把家裏鬧得是雞犬不寧。尤其是老婆娘家這一塊，老婆把父母的棺材本錢都討來了，倆人天天數著錢，戰戰兢兢不知道有沒有未來。姜海濤終於湊夠了於處長要求的數目，又跑銀行。當一切塵埃落定後倆人就具體實施又做了詳細安排。

姜海濤利用原來在單位的優勢拉來了技術骨幹，讓於處長高挑大姆指刮目相看。

從組建到成立，公司用了僅僅七個月的時間。

原來姜海濤準備就叫海濤房地產公司，於處長說太土也有點小家子氣。姜海濤讓於處長賜名，於處長說我最喜歡的手機是諾基亞牌的，就叫諾亞怎麽樣？承諾亞洲？至少咱們得把生氣做到省裏吧？

姜海濤拍手稱快說，就定它了，又有寓意又時髦。

諾亞房地產公司橫空出世。

私下裏姜海濤也暗示過於處長的喜好。於處長很快就明白了他的心思，說：“我只求你一件事，把我那個不懂事的小舅子安排進去。他長年在南方打拼，一點也不安穩，我老丈母娘死得早，老丈人再婚後就住到女方家裏了，內弟比我老婆小十歲倆人感情非比尋常。說他們是相依為命也不為過。”

姜海濤剛要發問。於處長補充說：“你放心，這小子念的是省裏名牌學校，而且學的就是建築，缺點就是不穩重，非要在南方打出一片天地。天地沒打下來老婆卻跟人跑了，這小子，唉！”

於處長唉聲嘆氣沒著沒落的樣子。

姜海濤說：“這有什麽難，別說他是學這個專業的，就算不是也可以安排個位置。”

“這小子心比天高，你給他安排一個重要一點的崗位，重點是歷練歷練他。我老婆天天跟我念叨這事，真拿他當兒子了，也算完成我老婆的一個心願。”

姜海濤聽說過這位處長什麽都好，就是懼內，他幽默地說：“聽說咱倆有共同一個毛病就是‘妻管嚴’。

於處長立刻有了同感說：“唉，這小子是我老婆的一塊心病呀，他要是過不好，俺家的日子也不安生。”

姜海濤說：“行，你要是不嫌我這裏廟小，就讓他過來，委以什麽重任，您幫他選一個吧。他又學的是這個，你放心吧，我承包到底。”

“唉，我先說好了，你不要看在我的面子上太縱容這小子，那樣適得其反。這小子技術小錯，你在這方面多考查他一下，一切還是你說了算。”

姜總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。

於處長說話算話，不僅幫立項溝通銀行而且從來沒在其它事情上難為姜海濤。

姜海濤成立公司一個月後，丁建軍空降到諾亞房地產公司，他當時的職務是技術副科長。

於處長說話算話，在一個大型建築項目招標中，盡管各路英豪紛紛托關系找門路想攬下這個肥差。最終，諾亞房地產公司如願以償笑到了最後。

那一天正好是姜海濤的四十大壽。他站在新的辦公室裏，有一種不惑男人的沖動，仿佛高樓大廈都在眼前聳立，整座城市都在他的視線裏。他站在風口浪尖上，他必須竭盡全力，義無反顧。

三個月後，於處長特意打電話尋問丁建軍的情況。姜海濤語氣裏都是誇獎，他半開玩笑地說：“你這哪是求我呀，你這是給我輸送技術骨幹嘛，小子不錯，人勤快也上進對我也尊重。”

“你就別誇他了，他是幾斤幾兩我不知道嗎？”

“真不錯，如果硬要挑毛病的話，就是這小子太愛拍……”後面兩個字還沒脫口，於處接口說：“馬屁！”電話裏傳過來朗朗的笑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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